覃家老二在家最被忽视,自诩孝顺是他唯一能博得存在感的地方。
被赵鲤如此一说,也只得上前来。
“好生托住你娘亲尸体的嘴,别让她吐出玉佩。”
赵鲤指示他道:“另一只手按住喉咙,别让她把玉佩咽下去。”
覃家老二立在棺材头别开头,不敢看尸体。
手抖得像是害了什么病。
赵鲤嗤笑一声:“是你亲娘,你这孝子怕什么?”
覃家老二面子挂不住,强撑着张开眼睛。
便看见棺中尸首,正双眼上翻来看他。
覃家老二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。
就被赵鲤踢了一脚。
“快点!你慢一步,尸体中的魂灵就多受一点煎熬。”
覃家老二以为尸体中的魂灵是说他娘,这大孝子牙齿得得作响,伸出手。
照着赵鲤的指示,一手抬下巴,一手压在喉头。
赵鲤斜眼看他,这才继续拔钉子。
继下腹部之后,先是双手,后是双脚脚踝。
七根带着黑血的棺材钉起出。
覃家老二正要松口气时,掌下冰凉皱巴的皮肤颤抖起来。
棺材中的尸体整个都在颤抖。
只是被香灰圈束缚其中。
棺中线香燃的速度顿时加快,眨眼烧了一截。
线香燃尽之前,必须将生魂赶出。
否则便会化作游尸。
赵鲤手上加快了速度以朱砂香灰,薄薄洒在尸体上。
这举动犹如在尸体上放了一把火。
尸体颤抖得更加厉害。
翻着白眼死死看着覃家老二。
指甲抠抓在身下的棺材板上,挠出一道道痕迹。
覃家老二再也撑不住。
人心换人心,多年来他亲娘怎么对他,他当真不知?
只是假装自己承受太多而已。
真有多少感情,只看他现在撒手有多快就能知道。
他松开后退的瞬间,尸身看着他喊出一句话:“爹,救我。”
苍老的声音,叫爹的腔调却是熟悉得很。
覃家老二本退开的脚,像是被钉子钉住。
脸色惨白似鬼的他,想起来妻子曾对他提过的话。
两腮的肉不受控制的痉挛颤抖起来:“囡囡?”
尸体喊话的时候,口中玉佩眼看就要吐出。
赵鲤上前,一把将尸身下颌抬上。
随后直视棺中尸体浑浊散开的瞳孔。
“别怕,很快就好了。”
尸身被朱砂烧灼得乱动。
赵鲤打开心眼。
拔出七根棺材钉后,已经可见魂灵。
小小一团生魂散发白光,在尸身四处乱撞。
赵鲤说话引导。
但生魂和诡物一样,很难沟通。
赵鲤只得耐心等待。
终于,困在尸体里的小小生魂好像发现在这灼热的天地里,有一处安逸之地。
顺着喉头,缓缓向上爬,最终钻进了尸体口中的鲤鱼形玉石。
历来人们将神仙居所称为玉宇琼楼,祭祀也常以玉石为祭器。
就是因为玉石,祭天祭地祭神的通灵孕灵属性。
生魂暂居其中,可不被阳火灼烧,不被阴晦之气污染。
眼看那团小小的魂灵,进了玉中。
赵鲤眼疾手快,将尸首的下巴一摘,脑袋扭向一边。
尸体嘴里的玉石,顿时滴溜溜滚落出来,啪嗒一下掉在棺材里。
尸体的颤抖顿时缓和,只有偶尔像是过电一般抽搐一下。
棺中线香燃烧大半,赵鲤用布包着手,将棺中玉石捡出,这才后退一步。
“搬柴禾来。”
赵鲤看着棺中尤自颤动的尸首,扭头对面无人色的覃家老二说道。
坚持与扫兴
赵鲤将棺材里捡起的玉佩包起来,立刻塞进了礞石灰里。
再抬眼一看,村长正站在远处声嘶力竭地喊:“快,快搬柴禾!”
其实不需他喊,在场诸人在听见赵鲤话的瞬间,都迅速的行动起来。
态度积极又认真。
赵鲤本以为,还要跟覃家几个儿子掰扯一二。
不料覃家长子和三子,抱柴禾的速度比谁都积极。
只有老二突然上前一步。
他本想伸手拉住赵鲤的袖子,却又不敢。
只拱着背,将头压得低低的,哀声问道:“敢问这位仙子,那是,那是……”
他心里猜测得到可能发生了什么,奈何口舌笨拙说不出来。
“那尸首,是不是烧不得?是不是烧了我家囡囡就。”
他哽咽着说不出话,堵在棺材前。
赵鲤定定看着他:“若是不烧,便会害累你们覃家子嗣活人呢?”
赵鲤的话让覃家老二如遭雷击,身形晃动数下。
他浑身都在发抖,似在做着艰难的抉择。
既不退开,也没有阻拦搬柴的人。
见状,赵鲤只得叹气。
赵鲤前后两世亲缘淡薄,对她来说,家人是再珍惜不过的词。
对覃家老二这样,从不尝试去保护妻小的人,她不理解也不喜欢。
但考虑到玉里的女孩,若能成功还魂,还要继续生活在这个家庭。
赵鲤缓和了语气道:“放心吧,你女儿不会有事。”
她压低了声音叮嘱道:“此事,你不要声张。”